马斯克爆砍美国政府“差旅巨兽”

马斯克的大刀挥向了美国政府公务员的差旅，这一点高老师近日的文章已经提到了。不过这里值得对美国的政务差旅体系做一个介绍。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单一差旅买家，美国联邦政府无论在差旅规模上，还是在差旅复杂性上，都堪称是全世界差旅行业的顶尖难题；因此，对美国联邦政府差旅体系的分析，对于中国商旅从业者（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都是很有意义的。

美国联邦政府的差旅业务分成两个部分：

1.差标、协议价谈判、支付等等归属总务管理局（General Services Administration，简称GSA）。总务管理局的角色顾名思义，是美国联邦政府庶务的总管——采购、物业管理、差旅……无所不包。具体到差旅方面，总务管理局负责制定美国国内（Continental US CONUS）的差标，并和各家航空公司谈判协议价格；而在美国国外，则由美国的外交部国务院负责制定。

2.具体细节则归口各部门。商务部、国防部等，各个部门会有自己的差旅要求和政策（例如能入住什么地方之类），甚至在部分关键城市会自设仅供美国公务员和军人居住的内部招待所（例如东京的新山王饭店、首尔的龙山旅馆等等）。

我们先从最重要的差旅政策开始说起。美国政府有两个差旅政策：联邦差旅规范（Federal Travel Regulations），适用于文官；联合差旅规范（Joint Travel Regulations），适用于武官。

FTR当中涉及临时性差旅的部分共计99条，涉及可报销的费用、审批、支付、报销、分工职责、差标、以及数据标准等各个方面。

在差旅政策的指导下，美国政府很早就开始建设自己的差旅管理系统。GSA在2010年开始建设E-Gov Travel Service（“电子政务差旅服务”，简称ETS），旨在将所有公务员的旅行计划、审批、预订、出票、报销和汇报集中到一个系统内完成。

而在2023年，GSA启动了ETSNext招采，花9亿美元打造一个下一代的差旅服务系统，服务未来十五年的美国联邦公务员差旅。考虑到美国共有公务员2300万人，相当于每一个人花40美元。这套系统是否昂贵，实在见仁见智。这套系统最终在2024年由IBM竞标成功，预计在2027年投入使用。

美国联邦政府的费控体制基于一个非常简单，定期维护的表格，涵盖了机票、火车票、酒店、网约车（Rideshare）和租车（Rental Car）。

我们先以机票为例。对于国内、国际机票，GSA官网（https://www.gsa.gov/travel/plan-a-trip/transportation-airfare-rates-pov-rates-etc/airfare-rates-city-pair-program）列出了一系列城市对（City Pair），并列出每一个城市对上不同航空公司的报价，并每年修订一次。

例如，对于从华盛顿特区到旧金山的直飞航线，有三家公司给出了报价：

1.阿拉斯加航空从旧金山到华盛顿里根机场的直飞航班，全价经济舱（YCA价格）报价349美元，折扣经济舱（CA价格）报价159美元；

2.西南航空从奥克兰（旧金山附近）到巴尔的摩（华盛顿特区附近）的直飞航班，全价经济舱报价588美元，折扣经济舱报价195美元；

3.美国联合航空从旧金山到巴尔的摩的直飞航班，全价经济舱报价405美元，折扣经济舱报价230美元；

4.美国联合航空从旧金山到华盛顿杜勒斯机场的直飞航班，全价经济舱报价610美元，折扣经济舱报价305美元。

可以看到，有些航空公司（以新进入这个市场的阿拉斯加航空为首）非常看重政采市场。

例如，和市场价格（本文写于3月3日，这是次日的报价）相比，如果乘坐阿拉斯加航空，即使是全价经济舱报价，都可以省下250美元（市场价599美元，政采价349美元）。

当然，也有像美联航这样，在这条线路上耕耘多年，不缺商务旅行客户（这条线是科技公司说客们的主战场，前舱经常能看到熟人），因此佛系做政采生意的公司。

国际航班也是类似的。

例如，对于两国首都之间的航线，美国联合航空的报价分为三档：高端经济舱2500美元、全价经济舱812美元、折扣经济舱792美元。由于Buy American Act和Fly America Act的限制，美国联邦政府的公务员出国差旅，原则上必须乘坐美国各航空公司执行的航班——这一点和中国《关于加强公务机票购买管理有关事项的通知》的精神是一致的。

因此，尽管北京和华盛顿特区之间有中国国际航空的直飞，但美国公务员们还是必须在洛杉矶或者旧金山转一次机。

当然，美国政府也不会为了低价而低价。为了便于行程安排，避免不必要的改签支出，美国对政采运价设置了严格的条件（https://www.gsa.gov/travel/plan-a-trip/transportation-airfare-rates-pov-rates-etc/airfare-rates-city-pair-program/government-airfare-types）：

1.所有报价均为单程运价，以便调整行程；

2.所有报价均必须可全额退款，改签和退款不得收取手续费；

3.票价必须在一段时间（一般为1年内）维持不变，同时不得设置不适用日期（blackout date），以便制订差旅预算。

酒店的情况是类似的。联邦政府设有硬性差标（per diem rates）和“FedRooms”（适用于全体公务员）和“DoD Preferred”（适用于武官）两种协议价格。

Per diem rates又分三个表：

国内表（适用于连续的48个州和华盛顿特区）由GSA制定，按美国每一个邮政编码分类，按月份给出了当月的差旅标准。

以笔者居住的芝加哥为例，可以看到12月到3月为淡季，每晚为142美元；其他月份则在200到240美元不等。同时，差标也包括了当地常见的早中晚餐的价格（一共92美元），以及需要给的小费等。

阿拉斯加州、夏威夷州和其它美国领土的per diem表由美国国防部制定，而外国城市则由美国国务院（外交部）制定。

美国国务院（具体由驻各国使领馆）对于常见的外国城市（例如大部分中国的一线和二线城市，甚至包括珠海等一些美国公务员出差过的城市），也制定了对应的差标。

例如，北京的差标是每晚酒店247美元、饮食138美元，每天报销上限为385美元；上海是中国最贵的城市，酒店允许375美元（香港是355美元），每天报销上限为535美元。

同时，FedRooms和DoD Preferred则提供一些酒店协议价——这些协议价按政采要求均可：

1.提前离店不扣手续费；

2.当天下午四点前（国内）或提前至少24小时（国际）取消全额退款；

3.可赚取积分（视同直销渠道）；

4.比差标至少便宜10%。

这些价格也可以通过官网预订——例如洲际酒店的美国官网就提供政采价格。

在用车方面，GSA除了提供自驾租车服务以外，也是较早接入用车平台的差旅管理系统之一。

在自驾租车方面，GSA同样设置有和酒店类似的标准协议价（如不收附加费、提前还车无手续费等）；而在网约车方面，GSA则和Uber、Lyft两家公司合作——Uber给予GSA用车4%的折扣，而Lyft则给2%。

当然，由于GSA ETS只是管理系统，因此ETS还预留了TMC接入点。当然，政府TMC不会叫TMC，而是叫做Travel Agent Services Contractor。

例如，CWT就通过收购SatoTravel这家TASC（改名为CW Government Travel），进入了政府服务市场；当然，在运通商旅收购CWT之后，CW Government Travel的命运也成为了一个话题。

我们最后说到支付的话题。正如高老师所说，SmartPay是一个全面的支付系统。SmartPay包括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个人支付账户Individually Billed Accounts (IBAs)：由个人持有，按月生成账单后报销还款。IBA可以由个人还款，也容许偶然的非公务消费，更加类似于一个在商旅方面得到强化的信用卡。由于这种信用卡容易产生公私不分的问题，马斯克此次限制的就是这种信用卡。

第二个部分是集中支付账户Centrally Billed Accounts (CBAs)：由部门用于公对公支付（例如月结机票和酒店）。这种账户的还款是由政府直接付款，员工个人无需垫付。马斯克此次没有限制到这种账户。

第三个部分最为特殊。由于美国境内各州、各地有消费税，但是联邦雇员公务差旅可获税务豁免，因此要通过税负优惠差旅账户Tax Advantage Travel Accounts购票，以便在州内机票、酒店和用车上享有免税优惠。TATA也是CBA的一部分。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讲，美国政府也在逐渐实现差旅从“个付”向“公付”的转变——这一点和国内大部分企业目前的困惑，反而撞到了一个点子上。希望这篇文章能给中国的各位商旅人士们带来一些启示。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环球旅讯立场。